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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以为美女直播不会影响到像龙城这般的十八线小县城,结果真正兴起以后才发现,越是穷困朴实的地方,对这些东西的抵抗力就越低。
“老温啊,你也看看啊,人到中年不说找个媳妇儿吧,你发展一下业余爱好也行啊。这些年轻的姑娘看着就是舒心。”
我很清楚,韩漪并不是这种能够坐得住、闷头刷视频软件的人,然而今儿从早起吃饭回来就一反常态,回来下了七八个软件不说,视线还一下都没有离开过手机屏幕。
她撂下手里的小茶盏,然后将手机翻转过来屏幕向着我,莹白的指尖轻扣了两下:“你看这个人,网名叫‘想你的恬’,30岁上下,离异,有两个孩子。”
画面中央是一个长相艳丽的女性,染着棕的大波浪卷发,眉毛纤长、鼻梁高挺、厚唇,身上穿着一套紫色的无袖职业套装,曲线很是丰腴诱人。视频里她跟随着音乐的频率摇晃摆动着,手上的动作不停摆出各种姿势。
“得得得,男人啊。你别盯着人家身材了,你看这背景,眼不眼熟。”韩漪右手翻飞的滑动了几下,画面不住的切换,背景在变换着,人的穿着打扮也不尽相同,有室内也有户外。韩漪动作停下来,我的视线停留在最后一幅图上,女人的身后是一片绿汪汪的园子。
“这个‘想你的恬’本名叫梁静恬。今早我去买饭,街口炸油条的大爷、割肉的屠户、卖菠菜的农人……几乎人人手机里在看的都是她,像个大明星。”
我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身边人成了在网络上拥有两百多万粉丝的网红,人人都搜索来围观一下这很正常,但韩漪的下一句话顿时就让我笑不出来了。
女网红“想你的恬”在大大小小共计七个不同的直播平台上做直播,其中四个平台粉丝基础庞大,加起来共有粉丝两百多万。她还有四个“核心粉丝群”,每天开播下播都会在群里通知,不定期地还会发放群成员专属福利,同时也只有为她“打赏”达到一定规模“榜上有名”时才能进入粉丝群。
“这就是梁静恬高明的一点了,目前网络上的女网红们很喜欢搞这套。她们之中大多数都会拍摄私房照、个人写真来当作群友福利或粉丝福利发放,但梁静恬不一样,她喜欢发钱。”
梁静恬很有头脑,她的粉丝群里定期不定期的“撒钱”,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直播赚取的流量钱她不动,但金主们打赏的红包在平台抽佣分账后,绝大多数的部分都通过群红包撒钱的形式给各位“榜单大哥”们“送”了回去。
这点让很多与她相识的网红们都不明白,辛辛苦苦忙活一场为的就是赚这点“打赏”,而她却都“还”了。
“这就是为什么说她要比别人更高明一筹了。到了她这个粉丝量,平台的抽佣比例大多数在一成到两成,抽佣之后的赏金通过撒钱形式还给榜单上的粉丝们,一方面让他们觉得自己付出的成本很低,增强后续打赏的积极性。另一方面也绑定了与这些忠实粉丝之间的粘性,让大量有钱又有闲的中年男性都成了他的死忠粉。”
原本梁静恬的粉丝群基本都已经满员,由她的几名死忠粉自发组成的直播间管理员和“粉丝群小助手”操持着日常管理工作,平常打赏榜单有了变化或者有人提出想要她联系方式时,管理员便会抛出“敲门”规则。但随着她粉丝量的日益庞大,以及忠实粉丝的“打赏金额”越来越高,打赏榜单也越来越稳定,很难有新人再“榜上有名”。
为这茬梁静恬也很是苦恼,甚至想过自己开个小号进去“豪掷千金”一把,当个托儿带动其他人的积极性,但又怕被平台机制发现断了她的财路,因而一直没有施行,结果没几天“沙嗲先生”的出现帮她走出了瓶颈。
上个月初的一个周末晚上,梁静恬一如往常打开摄像头架好各个设备上播,刚准备在群里知会一声,就看到群成员列表里有了新人。新人是被管理员邀请进群的,网名很是陌生。
这名邀人进群的管理员是“神秘的大雄”,跟梁静恬老相识,他在私聊窗口里发来几个笑脸,然后告诉她快去看榜单。梁静恬刷新了一下,沙嗲先生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一位,打赏金额竟然是十万!
一夜豪掷十万的土豪观众可不多,尤其是还没开播礼物先已经到账。梁静恬强压下心中的喜悦,上播后首先就对这位新晋的“榜一大哥”一阵感谢,而这位沙嗲先生也不扭捏,大手一挥又是几个平台最为昂贵的礼物送进了直播间。
这下梁静恬坐不住了,直播间里放上音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一边直播一边就开始跟“沙嗲先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天,全然不顾直播间里那些追问“在干嘛”的粉丝们。
据“沙嗲先生”所说,他是一名在东南亚做香料生意的华裔,今年四十岁,未婚。“沙嗲先生”毫不掩饰对梁静恬的喜欢,提出要带她到东南亚生活,给她讲了许多异域风俗故事,逗得她在直播间里笑个不停。
“据网上的传闻,梁静恬在跟沙嗲先生认识以后,日渐疏于对直播间的管理,以往天天直播到后来动辄一周都没有消息,之前的那些粉丝们很快走的走散的散,其中榜单几个打赏巨额的大哥不愿意了,要求她返还打赏金。”
“怎么,给出去的打赏想再要回来?”我有些哭笑不得,这种新闻近几年屡见不鲜,但没想过真能在生活里遇上。
“上个月底,梁静恬最后一次公开出现就是为这事儿,她发布了一则消息,表示自己直播以来的打赏收入大多数都以红包的形式还给了群友们,她‘专属福利’的事儿也是这样让大众知晓的。但是几个要求返还打赏金的大哥并不买账,网友们分成了两派阵营,在她的账号下面骂得热火朝天。再后来,过了没几天,网上就传出了二十万买她命的传闻。”
这事儿怎么听怎么都是个无稽之谈,先不说法治社会“买命”这事儿得背多大责任,就算是真有,也不可能发生在龙城这小门破落户的城中村,穷山僻壤出刁民是不错,但刁民的胆子也是有上限的,坑蒙拐骗小打小闹也就罢了,买凶杀人谁敢上?
我没太当回事儿,端了凉透了的茶壶下楼想去换壶热水,再上来时就看韩漪放下手机在躺椅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我有些哭笑不得。韩漪坐起身子来揉了揉眼,紧接着手指翻飞开始在直播软件上搜索“想你的恬”四个字,一边搜索一边皱紧了眉头。
韩漪不信邪的在几个软件之间来回切换着,嘴里面念念叨叨的不停:“平常她都是多个平台一齐直播,今天不对劲啊。”
“有没有可能今天不播了,她都停播好一阵子了,说不定真跟着沙嗲先生去了东南亚呢。”我瞎接了两句。
那边韩漪什么都没搜到,垂头丧气地又躺回了摇椅上,攥着手机的手臂垂落下在摇椅一侧,手指还在条件反射般地向上滑动。
韩漪整个人动作一下子停了下来,她回刷了大概三四下,屏幕里“腾——”的出现了一张惨白的女人脸,人脸距离镜头非常近,我心中咯噔一下。
韩漪似乎还没有从朦胧的睡意中回过神来,她眯缝起眼睛,眼神逐渐对上焦,然后看清屏幕的瞬间,砰的一声将手机扔了出去。
这是一个我从未听过名字的直播软件,据韩漪说她也是因为梁静恬才得知的这个平台,刚才刷到的是“附近的人”功能,正在直播的账号名字叫“神秘的大雄”。
直播间里看起来像是个昏暗的厕所,镜头被固定在浴缸的边沿上,镜头中只能看清一个女人,女人身上穿着件单薄的白色背心,整个人都泡在浴缸里。一只大手拽着她的头发从水中拉起来,她的脸上全是水,紧闭着双眼,嘴唇没有一丝血色,黄棕色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后脑上,几缕湿透的碎发粘在眼角、含在嘴里。
视频里的人动作没有停,他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将梁静恬的脸摁在水里,除了咕噜噜迸溅的水花听不到其他的声音。我把手机放在小木桌上,下意识地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口鼻。
梁静恬的脸被怼近镜头,恍惚中我仿佛看见她的眼球隔着眼皮动了动,之后没几秒钟便又被拉开,一个身穿黑衣的人抓着她的长发将她的头狠狠地向贴了白色瓷砖的墙壁撞去。在两声之后,手机屏幕倏地熄灭。
我跟韩漪再次尝试了两次搜索“神秘的大雄”,直播间仍然是黑屏状态,右上角的观看信息显示目前仍有25人正在观看直播。韩漪尝试发送信息,但发现主播限制了聊限,仅有直播间等级3级以上的粉丝可以发言。
我们翻着粉丝列表一一查看,发现在“神秘的大雄”的粉丝好友中根本就没有等级到达3级的粉丝。这个账号注册时间长达500多天,但在这之前从未开过直播,除了这个名字之外,他的信息我们一概不知。
韩漪拨打了110,但龙城本地派出所的接线员听的也是一愣一愣的,得知直播间已经被关停后,对方问我们是否有录屏或截图等其他证据,我们这才反应过来这事儿有多荒谬。
晚上八点多,一个没人听说过的直播软件、一个没人听说过的“神秘人”, 一场除了我们两人谁也没看到的神秘直播……尽管接线员表示会如实上报,但我已经猜到了她不会为这件事浪费太多警力资源。
现在回想起刚才直播画面里的声我都有些头皮发麻,我退回去再看神秘的大雄的直播间,黑色的屏幕里倒映着我自己的脸,直播间里空无一人。据平台的规则所展示,“附近的人”功能距离为周边五公里,以我们所在位置为圆心,半径五公里的范围内除了城中村外还有一个连一个的小区住宅。
我俩站在天台上,放眼望去是漆黑一片的城中村,城中村里连路灯都没有,远近处稀稀拉拉的微弱光芒均来自留有住户的人家里,近乎三分之二的房屋掩埋在黑暗中,没人知道那正在发生的行为来自哪一个角落。
自己找吗?先不说找到天亮能不能找到,就算找到了,我们两人一个瘸子、一个妇女,想要解救梁静恬谈何容易?
我最初时想过直接将此事告诉赵警官,但是苦于一是没有证据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二是时间也已经不早,总觉得不该贸然拉他下水,没想到这会儿他主动找上了门。
挂了电话没多久,赵警官就带着小鲁出现在了城中村里。我和韩漪打着手电筒在楼下的岔道上接到他们,隔着不远处才看清人影,刚想喊两声招呼他们,赵警官就快跑两步走上来捂住了我的嘴,顺便还拧灭了韩漪手里的手电。
我们一行四人就这么在黑暗中站着,过了得有三四分钟,四周完全寂静下来,草丛里蟋蟀的鸣叫都显得十分清晰。
韩漪将我和老赵带到了三楼,城中村的自建房不少,但能盖到三层的并不很多,她这住的这块儿夜里望出去视线很好。老赵进屋第一件事就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