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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岛官网登录·杏花楼闲话及其他上海旧事
热播剧《繁花》引出了我许多沉淀在记忆深处的儿时美食,川沙鸡爪,定胜糕,排骨年糕单档汤,糍饭团,油墩子。特别说到杏花楼定胜糕,让我思绪翩迁飞跃千山万水,回到了故乡上海杏花楼。
“杏花楼”三个字出自唐 杜牧 “但闻酒家何处有 牧童遥指杏花村 。”章太炎曾题字“蜜汁能消公路渴,河鱼为解臣君愁”。
牌匾为清末榜眼、曾留学日本东京的朱汝珍所书,历尽百年风雨之后,醉墨琉璃留在壁,如今仍挂在杏花楼一楼门口。
虽然和现在相比童年生活多处匮乏,还是留着美好的味蕾记忆,也许正因为匮乏才让美味的记忆如此珍贵、不管岁月有过多少龙卷风也带不走的照片虽泛黄想起来却像发生在昨天,除了中秋节吃杏花楼著名的豆沙月饼、定胜糕,难得婚丧喜事才能去吃席的杏花楼的名菜,现在想来还能一一如数家珍,我小时候记得去过的数得过来的几次红白席,餐厅一定就是爷爷熟悉的杏花楼,一去杏花楼,说起金世宝师傅,店里当班的叔叔伯伯就会亲切地说:哎呀金师傅家里的孩子啊,面颊挂着棉暖的笑热情地招呼我入座,这样那样说几句,问问你多大了呀这类的,对爷爷也是显出处处尊重,让我这个孙女也觉得很有点自豪起来,虽然这样人多的场面当面作答还是很难为情。说起粤菜菜式里记得最深的有“蜜汁叉烧,广东白切鸡,梅酱烧鹅,穗香滑鱼腐等等”,除了杏花楼吃的记忆,还有书的记忆,说得更确切些是书店的记忆。
解放前30年代爷爷从浙江绍兴老家为逃避战乱来到了上海,到了广东厨师阿四(家人都这么叫,百度查杏花楼老板却叫阿胜)的家里作帮佣也一边拜师学艺。之后阿四的杏花楼扩张合并隔壁旅店,在福州路盖了新楼,爷爷也花重金买下了外文书店旁边那栋淡米色西式公寓楼的顶楼复式房,爷爷也就一直在杏花楼工作,一度他还去杏花楼所属的燕云楼工作,燕云楼三个字当年由郭沫若先生题字,我一直以为爷爷也是厨师,不过几年前和母亲聊起上海旧事,母亲说你爷爷是厨师啊?她不知道,她以前听说是电工啊。去年和母亲聊起同样的上海旧事母亲又说的不太一样,说你爷爷不是跟着阿四老板学徒吗?啥都会的呀。确实、我小学三年级之前一直住在爷爷家的时候,爷爷带我去过一次和平饭店附近的电力公司大楼。爷爷伟岸挺拔地站在四叶转门的电力大楼门口的样貌直到现在我还很难忘,爷爷宽阔的肩膀厚实的胸膛站在他老人家熟悉又眷恋的四马路上,我记得黄浦江上和煦的阵阵江风吹过爷爷的发丝,让我心生满满的敬意。那时我们都管去爷爷家叫去四马路。上海的大马路是南京路,二马路是九江路,三马路是汉口路,福州路就叫四马路,四条土马路都分别通向外滩黄浦江畔。而我记得看着爷爷当时那么心情舒畅的样子我自己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当时看着爷爷我马上联想起自己父亲瘦胳膊瘦腿的样子来,心想这到底为什么,就不由得一阵子发怵。
爷爷家里住的公寓大楼建于1911年,就是英国牧师麦都思在上海开埠之后圈地后建的英式四层大楼,四马路之前也叫布道路,四楼顶楼大露台本是大楼居民们接水和晾晒衣服被褥的地方,却也是大楼里小孩子们玩耍的乐园,每逢入夏、从傍晚起就在露台乘风凉听大人们一边摇蒲扇一边讲故事,我记着有一位阿姨经常声情并茂地给我们小孩子讲鬼故事,听得我们吓得缩成一团越害怕大人们就笑得越开心。大楼里二楼还住着一位上海译制片厂做翻译的阿姨,她有两个孩子,兄妹二人,女儿和我是小学同学,常跑到四楼来带我去她家看美国电影,她母亲对着一台9寸显像管屏幕看着黑白原版片,一边同程翻译,旁边还放着一台卡带式不停转动的录音机,当时觉得特别神奇。
公寓的四楼在上世纪90年底已被划为外文书店仓库,并已加盖致七层。当年我们住的4楼靠东面窗外可以看到外文书店后楼道的山西小区弄堂内貌,窗下摆着八仙桌,我常坐在窗边,爷爷奶奶一个忙着工作一个忙着家务,我每天大多数的娱乐就看着窗外的空间,直到有一天看到水泥地上跳出一头灰色的巨型胖头鱼来到窗口和我成了好朋友,有一次爷爷给我买了一盒彩色蜡笔,我把胖头鱼和我玩的情形画下来还编了一个故事说给奶奶听,大概奶奶实在喜欢听这些,四岁那一年令我父亲把我从刚上了几天的幼儿园办理了退园,每天陪着她继续给她讲胖头鱼和小女孩的故事。
我还记得奶奶娘家有个亲戚,一位脸上皮肤白白地笑起来有一对酒窝的漂亮阿姨,她在外文书店上班,中午常在外文书店四楼食堂买了点心菜肴放在篮子里,在外文书店四楼窗口拿根细竹竿挑着就递给站在家中窗口边接篮子的奶奶了。那个紧邻外文书店的四楼的我小时候神圣的窗口很庆幸今年元旦出差回上海抽空和家人去了趟外文书店,巧在仓库正在装修、和书店领导说明缘由后还通融得让我和家人进去拍照留影并特地关照小心安全,拍好照立即出来。
话说回来,当年阿姨从那个我童年心底“神圣的窗口”递给奶奶的大多数是馒头点心之类,也偶尔是几样小菜。裹过三寸金莲小脚的奶奶每次接过来却都喜滋滋地笑得合不拢嘴,对我直念叨外文书店大食堂做的菜和点心就是做得手艺好,米道老好吃,我看奶奶和平日完全不一样的矍铄活泼样也是隐隐觉着奶奶表现那么明显的,明明是看到她娘家亲戚才特别高兴吧。我吃几口还是觉得安徽籍奶奶做的菜更入味。我最喜欢吃奶奶做的徽州家常菜:冬瓜排骨汤,炸素鸡、辣椒缸豆,南瓜汤。
80年代爷爷奶奶相继去世,90年代四马路爷爷家改为外文书店仓库之后,最后住在那里的小叔一家另外分配到了一套新公寓,搬到了设施齐全的虹口区新式高楼里去住了。
小时候住的爷爷家虽然走几步之遥就是古籍书店,楼下是外文书店,对面是新华书店(现上海书城),我小时候却一本书也从没有看的,大概那时候的氛围也不像现在小孩子可以随口要求什么,再说父母把我托付给爷爷奶奶,那时候我想我更不好意思要什么东西吧,因为多年来的确实在想看书,块垒在胸有一次忍不住,乘过年大人们心情好,因为年初一大伯叔叔娘娘都要来给爷爷奶奶拜年,我就开口央求父母去对面新华书店买一本书,父母囊中羞涩,虽然在众人面前没有当场板下脸,还是一边尴尬地笑着一边劝我吃东西,我看着满桌子菜想这些大人怎么就知道吃的啦,就赌气一个人连奔带跑,跑出房门一直跑到街对面新华书店拧巴着站在书架前不愿回家,父母和其他亲戚找到我,实在大家也没钱,极其尴尬地僵持着互相看着,最后还是父亲的姐姐就是我叫大娘娘的掏钱,买了一本美国女作家写的关于旅游的书,书名我忘记了,好像花了五毛钱,书很好看,那个时候上小学了,很多字能识得了,一口气读完,当时我就很想能早点长大上班自己赚钱然后我就可以买很多书看,。随着后来父亲手头宽裕些也陆续会给我零星买几本书,我记得父亲给我买的有《中国寓言集》,《儿童神话故事集》还有我爱不释手的《小灵通漫游未来》。母亲有一次也给我买了一本《聊斋志异》。
外文书店一楼店内摆着有各种英文原版图书,我会偶尔去外文书店看着漂亮的彩色封面解解馋,乘没人注意还会伸手摸摸封面上面凹凸的字体,也常常有旅游大巴载着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来到外文书店参观,那个时候楼里的小孩子谁第一个见到就会传“外国人来了,外国人来了”,因为外国人常会分给我们小孩子各种外国糖果,说的时候还不能很明目张胆,却还需要传递到位,就是互相悄悄给个眼神,意思等会一起去,也会假装着聊聊其他顺便露出来说了似的,因为大人们对听到“外国人”三个字怎么看全都有点奇奇怪怪那种抖抖豁豁的感觉,这种情绪当然如实地传染给我们小孩子。
我记得有一年冬天那时候我还没上学大概五岁了吧,穿着很臃肿的棉袄棉裤,手上长满了冻疮,两只小手又红又肿,站在第一层楼梯上看向大楼门口,一位金发碧眼的女子面对着我,她手里拿着花花绿绿的糖果边笑着边对我招呼着,我还记得她的嘴型,比我们亚洲一些的上下唇一开一合,现在回忆的嘴形像是在说come on little girl。
我记得她给我的一大袋子花花绿绿的玻璃纸包装的糖果,拨开来不是甜味的糖而是咸味的牛肉干,牛肉干很酥,每一颗都很大粒,好吃极了,另外她穿得也好看,颜色鲜艳挺括的大衣,脖子上围着看上去质地很高级很厚实的格子围巾,都是我从未见过的,“外国人”脸上的笑容这样爽气明朗,像清澈的湖水荡漾,仿佛我一伸手就可以抓到可以呼吸到她来自那地方遥远的空气,我甚至能想象到她曾在英国阴冷的湖边,一边在岸边散步一边深深地思索着什么深奥的学问,一抬头有爱她的家人在招呼她,而那时她的笑容就是现在她在上海明媚的冬天阳光里,展示给我这个穿着敝旧厚棉裤,满手冻疮地看着她的上海小女孩子的笑颜。
那是第一次我萌生了长大除了要买很多书,还萌生了长大有机会要去国外看一看的向往,要去异国不知名的湖边散步,要去迎接陌生新奇的风景…我想我心里曾觉得纳闷的东西“外国人”女士的家乡一定没有,因为她第一眼看到我这个丑小鸭的时候是这样膛目结舌,一脸震惊,我也第一次在她的眼睛里隐约地找到了自己本应该是一个小女孩的意识,我们对望的几秒钟时间里我清楚地看见了她含笑着的眼睛里噙着透明的泪花。
爷爷退休之后,只要不下大雨,他会手握两个不锈钢圆球去附近的人民广场散步,我偶尔会跟着一起去,不过那时候对公园里的花花草草并无多大印象,相比之下我更喜欢爷爷带我去福州路701号天蟾逸夫剧场看戏,爷爷带我去看过京戏“孙悟空三打白骨精”,还有一次爷爷带我去看了“追鱼”。不过我对“孙悟空三打白骨精”更有兴趣。爷爷见状又带我去看了一场。爷爷当时坐在我的右边,我坐在爷爷左边,而他的脸上一直挂着愉快宽松的笑容。
网上都在说电视剧《繁花》属于60、70,80后、勾起了一代人对童年的回忆,回忆杀里的片段虽然琐碎、如宝总的不响,又默如明暗交错杏花楼前梧桐树枝木漏的四季日影,也许和真实也颇有距离,却在这个2024龙年伊始之际依旧瓦被驳鲜着一边吹皱着我生疏已久的一江乡愁。返回搜狐,查看更多